一、警務英語口語的功能語言學特點

　　隨著我國國際化水平的不斷加強, 涉外公安工作涉及到越來越多需要用英語進行口頭交流的情況。這對我國英語水平整體較低的警察從業(yè)隊伍和警務英語教學提出較高要求。在開展警務工作的特殊場合使用的英語口語, 具有較強的功能指向, 帶有明顯的人際特色, 整個語篇完全可以用Halliday的系統(tǒng)功能語法來加以分析。依據(jù)Halliday的理論很容易厘清和把握警務英語口語語篇的走勢, 可以大大幫助具體工作中警務英語口語的使用和指導警務英語口語教學。

　　任何一段具體的書面或口頭的語言都可以被視為一個語篇而加以分析。長期以來, 在英語語言界并沒有語篇分析的行之有效且被大多數(shù)學者認可的方法。直到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創(chuàng)始人Halliday提出他的“系統(tǒng)功能語法” (functional grammar) , 將這一套理論引入語篇分析當中, 才引發(fā)眾多語言研究者的爭相探討和廣泛認可。Halliday指出, 語言具有三大純理功能:概念功能 (ideational function) 、人際功能 (interpersonal function) 和語篇功能 (textual function) ①。概念功能即用語言表達對主客觀世界的看法;人際功能是在與人交往過程中使用語言表達和影響他人;語篇功能即語言用來組織詞、句、段, 將單個意念和情形聯(lián)系起來②。具體到警務英語口語的實例中, 筆者將從人際功能下的情態(tài) (modality) 、語氣 (mood) 和語篇功能下的主述位結構 (theme-rheme structure) 加以分析。

　　(一) 警務英語口語的人際功能特點

　　警務英語口語是公安工作中使用的語言, 其使用的首要目的是為了完成公安工作, 因而其帶著極強的目的性。這樣的口語交流必須由會話雙方展開, 并圍繞一定的主題, 該主題關乎具體的公安工作, 比如在實務中經(jīng)常見到的涉外驗證類、辦案類、求助類工作等。依據(jù)Halliday的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中語言純理功能的人際意義功能, 警務英語口語的人際功能特點在于, 通過語言表達傳遞警務工作的執(zhí)法規(guī)范要求, 搜集獲取警務工作執(zhí)法相對人的基本情況和案情事實, 基于獲得的情況和事情做出警務執(zhí)法司法行為。這樣的人際功能是語言與生俱來的特性, 是警務英語口語使用的首要目的?；诰瘎沼⒄Z口語人際功能上的特點, 在具體操作中會選擇適合警務工作的情態(tài)和語氣, 以達到更好的人際功能目的。并且警務英語口語根據(jù)涉及到的工作范圍不同, 在情態(tài)和語氣的選擇上也會有不同的偏好。

　　(二) 警務英語口語的語篇功能特點

　　警務英語口語的語篇功能特點主要體現(xiàn)為, 其使用詞句篇章之間連接的程式化、規(guī)范化和強大的邏輯性。之所以具有這樣的特點, 是因為警務英語口語語篇所涉領域的特殊性, 其使用的工作場合多為國家公權力和私權互換信息的過程。這背后隱藏的是依據(jù)語言交流作出判斷的警務工作中的法律規(guī)范, 也就是警務工作所涉及到的法律規(guī)范是警務英語口語語篇得以展開的邏輯上的預設。這就導致了在警務英語口語語篇中, 關于一切人物、時間、地點等描述客觀情節(jié)的詞匯、短語、意群都具有了特殊的功能意義。主觀的態(tài)度、意念等描述具有重要的法律上的意義。這樣的信息交換當中, 有些信息是已知的, 有些信息是未知的。警務工作希望依托已知信息, 而探尋更多與當事人和案情有關的未知信息, 以便警務工作的有效展開。會話雙方已知的信息, 在功能語言學的主述位理論中屬于主位信息, 而會話雙方未知的, 圍繞著主位信息展開, 而需要重點描述和探尋的信息屬于述位信息。在涉外警務英語口語會話語篇中, 警務人員要著重依據(jù)已知的主位信息去挖掘未知的述位信息。有時候一句話的述位會成為下一句話的主位;或多個述位圍繞同一個主位展開, 這都是常見的情況。如果涉外警務工作人員在使用英語進行工作的時候, 能夠把握住主述位的邏輯行進過程, 就能很好地展開對話和搜集信息, 不至于因為語言水平有限而說了上句沒下句或頻頻卡“殼”, 造成語言交流上的障礙, 阻礙警務工作的進行。

　　二、不同種類警務英語口語的系統(tǒng)功能語篇分析

　　(一) 人際功能在“情態(tài)”上的偏好———以驗證類為例

　　Halliday認為, 情態(tài)是介意肯定和否定之間的中間狀態(tài), 表達了情態(tài)使用者的某種強烈抑或輕微的不確定態(tài)度。英語中表達情態(tài)主要有三種方式:第一, 借助情態(tài)動詞, 如must, can, should, might等;第二, 由表示頻率高低或概率大小的情態(tài)副詞來表示, 如always, probably, definitely, certainly等;第三, 由謂語拓展式表示, 如supposed to do, have to do等 (Mathieseen&Halliday 2009:127) 。同時, Halliday還根據(jù)情態(tài)動詞表示的態(tài)度的強弱將情態(tài)動詞分為高、中、低三個不同的量值 (value) ①:

　　表1 情態(tài)動詞量值高低對比

　　警務英語口語在情態(tài)的選擇上往往偏好中高量值的情態(tài)詞。因為涉外警務工作展開于我國警務人員和外國人之間, 且多涉及需要執(zhí)法或賦予其一定權利的情況。我國警務人員代表著至高無上的國家權力, 任何外國人都必須遵守我國既定的法律。這樣的場合選擇中高量值情態(tài)表達我國的法律規(guī)范或執(zhí)法要求, 顯示出法律的嚴肅性和強制性。下面以一段驗證類涉外警務會話語篇為例, 來體現(xiàn)其在人際功能上的“情態(tài)”偏好:

　　P:This is Aliens?Administration Division of Beijing Municipal Public Security Bureau.

　　F:How can I apply to postpone my visa?

　　P:You must submit the old and new passport along with your visa, and also ought to submit the certificate of postponing reason made by the institution which accepts you.

　　F:But my old passport has been taken back to the embassy of my country.

　　P:Then you should provide a certificate made by your embassy.Besides, you need fill in the two application forms.

　　F:fine, thanks.

　　(上文中P=Policeman, F=Foreigner, 下文例中亦用這兩個字母縮寫表示同樣身份。)

　　以上一段驗證類警務英語中, 警察在向一位申請延期簽證的外國人提供咨詢幫助時, 高密度地使用了四個情態(tài)詞, 其中三個高量值, 一個中量值。唯有用這樣的情態(tài)詞才能強調(diào)官方對外籍人士出入境工作的嚴格管理, 維護我國出入境管理秩序。這都是建立在一國至高無上的主權之上和一國對外籍人士管理法規(guī)上的執(zhí)法場景, 充分體現(xiàn)了執(zhí)行國家公務時的嚴肅性和強制性。該警務人員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國人出入境管理法實施細則》規(guī)定, 向該名外國人闡明了申請簽證延期所要提交的基本材料和履行的手續(xù)。對高量值的情態(tài)動詞使用也恰當?shù)皿w, 且會來回切換使用不同詞匯, 以避免重復, 有較高的口語會話能力。

　　(二) 人際功能在“語氣”上的偏好———以辦案類為例

　　對一些觸犯我國《治安管理處罰法》和《刑法》的外籍人士, 我公安機關的民警、刑警會對其進行審訊以了解基本案情, 以便及時給予相應的治安處罰或進入刑事辦案程序。雖然, 現(xiàn)行法律強調(diào)違反治安管理處罰法的人和犯罪嫌疑人具有充分的人權, 但是警察審訊時代表著國家機器的強制執(zhí)行力, 被審訊人應該據(jù)實回答警察提出的問題。此時, 警察在語氣的選擇上也要相對體現(xiàn)出審訊場合的莊重、威嚴和震懾。這樣才能促使被審訊者更積極地據(jù)實交代案情, 提高辦案效率。Halliday指出, 在語氣層面, 語言的交際功能分別體現(xiàn)在“聲明” (statement) 、“提供” (offer) 、“問題” (question) 、“命令” (command) 四個方面①。其中“聲明”“問題”“命令”三個方面又分別對應著三種語氣———陳述、疑問、祈使。在辦案類英語口語會話中, 警察往往綜合運用這三種語氣, 而又以命令和疑問的使用頻率較高為特點。

　　下面列舉一段審訊式的英語口語語篇:

　　P:Tell me your nationality, Please.

　　F:American.

　　P:Name and hometown.

　　F:Mike Martinez, from Boise of Idaho state.

　　P:Why did you hit the old man behind you?

　　F:He wanted to cut in line and trod on my toes.

　　P:Is that all the reasons leading to your violence?

　　F:Not exactly.I hate him all the way from the flight taking off in America, because of his rude behavior and noisy sound.

　　P:Do you know you badly wounded a Chinese citizen in China?s Territory?

　　F:Yeah, but I couldn?t control my temper.

　　P:Now he is likely to be severely wounded, and you may face the penalty of Chinese criminal law.

　　F:Yeah, I got it.But can I compensate for his damage?

　　P:It?s unlikely.Are you with traveling visa?

　　F:Yeah.

　　P:Why did you take along this little liquid in your bag?What?s this?Tell me the truth before it?s too late.

　　F:It?s commonly used, body cream.

　　P:Nonsense!!Tell the truth at once!

　　以上是一名中國警察在審訊一位在中國境內(nèi)將中國公民打成重傷且隨身攜帶不明液體的持旅行簽證的美國人。警察在這個過程中共使用了4次祈使語氣, 6次疑問語氣, 3次陳述語氣和1次強烈的感嘆語氣。這些語氣的配合使用, 能夠形成嚴肅的執(zhí)法氣氛, 起到很好人際交往的效果, 警察和被審訊人的人際定位都在語氣的使用中體現(xiàn)出來, 人際交往的目的在這樣的語氣氣氛中更容易實現(xiàn)。在語氣帶來的壓力下, 被審訊人會在交代案情上變得更為積極。這就是警務英語口語語篇的人際功能通過恰當?shù)恼Z氣使用得以順利實現(xiàn)的例證。

　　(三) 語篇功能在“主述位理論”上的脈絡———以求助類為例

　　Halliday將會話中的信息交流切分成主位和述位信息兩種。其中主位是指會話雙方基于一定的常識、語境等已知的信息, 是會話開展的起點;述位信息是會話要著重描述的信息, 是信息交流的核心點, 是圍繞著主位展開敘述的②。句子的主述位不一定和句子的主謂語成分相重合。主位可以是句子的主語、賓語、狀語或其他成分。當前后句子中的主位和述位, 主位和主位, 述位和述位之間發(fā)生了某種變化和聯(lián)系時, 就發(fā)生了推進過程①。主位推進 (Patterns of Thematic Progression) 是會話語篇推進的主要模式。 (以下例中:T=Theme主位, R=Rheme, 述位)

　　P:This is the 110 police call line.What (R) could I do for you (T) ?

　　F:I (T1) am an oversea student form Canada (R1) .Now I (T1) am in the Wangfujing Business Shopping Plaza (R2) .But my wallet got lost (R3) just right now.All the certificates, cards and money are in that purse (R4) .And I (T1) don?t know how to find the way back to school (R5) .

　　P:What?s (R6) the name of your school (T2) ?

　　F:Beijing Language and Culture University (R7) .

　　P:Tell me your name (T3) and cell phone number (T4) .

　　F:Call me Jacob Emily (R8) .And the number is 132-2222-2250 (R9) .

　　P:All right.Illustrate your dress-up (T5) , skin (T6) and hair (T7) color.

　　F:I?m in a black overskirt and wear a string of pearls (R10) .I?m a blonde with tresses (R11) .

　　P:Tell me the floor and the nearest shop?s name, and I will inform a nearby policeman to find you.Keep your phone in zone.

　　F:……

　　以上會話中, T均屬主位, R均為述位。其演變推進模式為:

　　這樣靠主述位關系厘清求助者的主要身份信息特征, 富有調(diào)理, 逐層遞進, 按照身份、

　　外貌特征、聯(lián)系方式、所在地點逐項記錄求助人信息是一種值得提倡的模式。尤其是放射發(fā)展式的方式, 可從一個主位引出數(shù)個有價值的述位信息, 簡單易行, 便于掌握。其實不僅僅是在求助類警務英語口語中, 在其他很多警務英語口語的場合, 都可以綜合以上幾種主述位的邏輯發(fā)展軌跡, 有效組織語篇, 發(fā)展語段, 對于提高警務英語口語表達能力具有很好的指引作用。依照這樣的切分, 將一個完整語篇分成有層次的兩部分已知和未知信息, 對于警務工作中后期的資料整理和錄入也有很大幫助, 是警務工作人員抓住一條線索、厘清其他事實的可行辦法。

　　三、結語

　　Halliday作為一名對語篇分析學術研究做出巨大貢獻的語言學家, 他提倡的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辦法引入各類風格不同的語篇加以分析, 都可收到較好的效果;是因為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扎根在語言是具有功能意義的這個基礎理念之上。的確, 人類使用語言就是看重語言具有的各種功能。而反應在專業(yè)性較強的警務英語口語語篇上, 集中分析其理論在人際和語篇兩部分功能上, 發(fā)現(xiàn)理論和實踐契合度極高, 理論能對實踐起到很好的提示和指引作用。

　　不論在具體的涉外警務工作中, 還是在警務英語教學工作中, 都能對語言的組織和層次的理清提供清晰思路。站在理論的高度指導實踐, 讓我國的涉外警務工作者英語口語水平不斷提升, 對維護涉外警務良好秩序、樹立我國司法權威和國家主權威嚴, 都能起到很大的促進作用。雖然警務英語口語只限定在特殊場合, 對特定人群使用, 但是其能夠產(chǎn)生巨大的正面能量。一國警察在涉外業(yè)務上的卓越表現(xiàn)能在很大程度上優(yōu)化國家形象, 傳達國家進步富強和民族素質(zhì)提高的信號。